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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邵集小学读书的时候,贪玩成绩很差,连加法算式都排不好,不说乘除了。二姐教我们数学,管急了,我会和她大吵大闹,总被她从教室里打到室外,闹的沸沸扬扬的。当时我身体不好,经常感冒,加上先心,经上海大医院检查作过确认的,可那次父亲还是动了手,我装心里难过好几天没上学,在家里和伙伴玩得天昏地暗不知天高地厚。但好景不长,父亲被调往尹集小学,同去的还有邵显纯老师,考虑我在家里不行,没人能管,便把我也带在身边,父亲是疼爱我的。
我是多么不愿离开我的家,离开我的伙伴和弟弟啊。尹集在邵集南,仅有7里地,在我少小的内心深处,就像在遥远的天边。而且周末才能回家,其余时间全部住校,那时候有幸接触了好看钢笔字,让我孜孜追求的书法。我在尹小读四年级,每天早课都要临写《钢笔正楷字帖》,有《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班上写的得最好的是樊远柱和周畅,他俩是我崇拜的偶像。白天做完功课,晚上就临摹字帖,连他们在门和墙上的涂鸦我都要心摹手追好长时间,直到自己满意为止。班主任是教语文的周茂利老师,他对钢笔书法课非常重视,等同语文成绩来考量,在他的眼里字好语文就好,字好作业就认真,字好作文就写得好。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成绩有所改观。我的时间几乎控制在父亲的手里,失去了自由,每天早上起来背诵语文课本上的所谓经典,象一年级读过的:贫农张大爷,身上一块疤,这是什么疤,这是仇恨的疤……。后来就在课外书上找,尤其是我不懂的古文,不懂不要紧,关键要死背,诸如:‘狼’、‘曹刿战’、.................我都能滚瓜烂熟背起来,至今还能朗朗上口。想弄懂时,父亲逐字逐句解释。数学也渐渐的好了,原来就这么简单,早知道这样,在家用点心不就得了,不至于离开家到尹集小学来。
不过我也有我的快乐时光,每逢父亲去开会,晚上回不来时,我就会邀最好的同学樊传清做伴 。他和我一样有共同的嗜好,爱吃生大蒜。天刚黑,我俩就摸进了学校的菜园,捡大的粗壮的拔,每人上十棵后,就溜进寖室,去胡子去叶,留下白嫩的杆茎,看着就垂涎欲来。然后就拨衣服似的一层层的塞进嘴里,时甜时辣清脆可口,不一会,前额鼻头都冒了热汗,倍感通体爽快,快感后痛苦就接踵而来,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头就垂在床沿上往外流粘水,痛并快乐的感觉,让我忘记了伙伴忘记了想家。平常,父亲午睡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跑出来,躲在食堂的后面菜园里享受自由自在的空间。随手拿起砖块碗渣在平整的田畦间画出我家的位置,到伙伴家的路怎么走,新塘埂上那棵大楝树上缀满枝头的果实。此时此刻我的伙伴们可能正玩着游戏,后一个拉着前一个的衣角串起一队,在领头的牵引下左右移动,欢声雷动笑语连天,或坐在地上围成一圈,被游戏的人嘴里唱着‘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其实尹集到邵集就是一条有直通的土马路,两边是高大碧绿的白杨,既好认又不远,可我不敢独自回家,想家极了,就到不远处的张瓦房坐着,望望家的方向。有时村庄里放露天电影,回家的老师们早早地备好凳子等我们去,有的还请我们吃晚饭,父亲那时是教导主任,他们对我非常好。最不能忘怀的是张树信老师,他有一只口琴几乎每天下午放学后在寝室里吹着我最喜欢听的歌:太阳出来照四方毛主席的思想闪金光……。那琴声让我如醉如痴,口摹心追,心想何时我能拥有那只琴演奏那段悠扬的歌送给我的伙伴。不过他答应我等离开尹小的时候就把口琴送给我。
在尹集小学我只呆了一年多,留给我的记忆是那么遥远和深邃,至今想起还念念不舍。今年清明特地赶往那里,我都哭了,再也不见他的踪迹。那块给我惆怅给我忧伤的后菜园呢,那些给我书法美给我人文关怀的课舍呢,那条宽阔的护校沟呢,那双破烂不堪有栏无网篮球架呢,那间泥墙草顶炊烟缭绕的食堂呢,那些好多好多让我感慨和难忘的人和事呢。在这物非人非的世界里,只有徘徊和匆匆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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