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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以记载的方式,肤浅的述说天天在进步的基层电力工人
母亲很老了,老到可以坐上半天不说话,或者一个人自说自话。2009年的腊月28日,我在家收拾行李,做好新年值班前的准备。母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默默地,眼睛一直跟随着我转动。80岁高龄的母亲,头发如雪花一般覆盖在头上,干瘪的嘴唇紧紧闭着,但她什么话都没说。
自从进入变电站工作,已经4年没有在家陪母亲度过一个节日。母亲真的很老很老了,老到生活起居至心灵都要人照顾的地步。母亲养育了七个孩子,如今天各一方,数年难得全部聚在一起。岁月在她的脸上一笔一笔勾勒出年轻时的艰辛与年老时的心境,我清楚那时的她心中想要的……我的喉咙突然哽住,背转身,一股热浪止不住地冲出眼眶。
窗外,充满新年来临时的喜庆,欢声笑语以及冲天而起的焰火,一阵一阵高潮迭起,耳边有陈红《常回家看看》的歌声飘过。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我不是回家,而是要抛开家人,离开家到我的工作岗位上去。对于家人,我怀着深深的愧疚。
我是2006年由供电所借调至变电站工作。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清凌凌的露水挂在刚刚冒出的草芽上,公路两旁的树木,昔日的繁华已经退去,枝枝桠桠上一层层的鹅黄蜿蜒起伏,仿佛一只只初生的黄鹂俏立在枝头上,无声地啼唱生命的轮回。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学徒的日子真正开始了,带我的师傅也是单位的领导,除了向我介绍设备的性能、工作的环境、业务技术的标准外,他很少说话,总是板着个脸孔。偶尔,我曾试探着打开他的话题,可他总是让我没事看书、学习业务,这句话像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我的脸庞,让我脸红耳赤。两次尝试后,我再也不敢提了。对于此事,我嘴上没说,但总是耿耿于怀,不能理解。
变电运行工作,对于外人来说看似很清闲、也很羡慕,每天坐在有空调的值班室内,四季如春,能不舒服吗? 可别人不知道,坐在这里的人需要有很好的心里素质、扎实的技能基础、过硬的业务水平,更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全神贯注对待每一项工作。
记得2006年7月的一个下午,大约4点左右,10KV线路接地了,从厕所回来的师傅叫醒正在昏昏欲睡的我,进行试拉,确定故障点。事后,师傅不仅在会议上着重对我进行教育,还要我采取自我批评,记录档案。这次难堪,如一记醒板,响在耳际,让我记住值班时再也不敢稍微分神、开小差。
学徒的第一年春节值班,心里那个不愿意哟,我那个脸沉得大约可以滴下水来。天,逐渐的暗了下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逐渐地密集,过年的气氛被一点一点地拉向高潮。我扛着梯子,师父拿着对联,在所里的大门上开始粘贴。心,突突突地一阵乱跳。
昨天,母亲询问我过年的情况,枯渴的眼里满是期待的色彩。我却一时语塞,好在妻子及时解围。“妈,不是有我和您的孙儿吗?我买了碟子,晚饭后,咱们一起看黄梅戏。”
自打从成为一名变电运行员后,就注定没法在家过一个年了。我明白, 我能陪伴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已是越来越少,我却多么希望在这节日里好好地陪着孤寂的母亲。晚饭时,妻子提前给我过了年。母亲碗里的饺子香滑柔软,我碗里的饺子香脆可口。 那餐提前的年饭,我是含着泪水默默咽下的。
快凌晨了,拿出两盒方便面,用开水泡上,这是公司领导前几天来此慰问时,发放的慰问品,也是我的年夜饭。
外面的便炮声密集起来,不时夹着烟花腾空的喜悦。 我与师傅紧紧地盯着电脑监视仪,我知道当地的年俗。吃年饭时,必须亮起所有的电灯,以盼来年生活在希望的光亮中。
负荷上来了,师父向上一级调度汇报了负荷情况,得到明确的指令后,并列运行#1、#2主变。开始夜间巡视了,师父领着我一项一项地检查所有的运行设备。归来的途中,我们几乎同时回头,朝着家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们知道:在那里,也有着牵挂的目光,在夜色下,闪耀着温暖。
想起妻子,一丝甜蜜、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她除了每天干好自己的工作,还要照料母亲。儿子今年读初三了,正是思想叛逆期。照料他们以及繁重的家务,可她从未在人前背后发出一句怨言。
夜空,在电灯的照耀下一片璀璨。就这样跟着师傅值班, 每个节日、特殊日期、日常巡视,终于理解变电运行员的职责,懂得师傅严谨的作风。从耳听、鼻嗅、眼看、手摸,都得认认真真、细细致致,来不得半点含糊。
时间一晃就5年了,窗外,滴滴秋光正点点团着中秋的月圆。妻子拱着身体,正在厨房忙着摆弄晚餐,家中又得提前过节。
4年来,从跟班到副班、成为了师傅又送走了师傅们,自己成为单位的临时主管,就一直没有好好陪陪母亲、妻子、孩子。拿妻子的话说,咱家是先进,凡事走在别人前面,挺好。她每天家里家外风风火火地忙碌着,好像照顾好老人,教育好孩子就是她的天命,不让自己爱的人担忧、不让爱自己的人分心就是让她最快乐的事情。
母亲还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偶尔,她的嘴唇上下动一下,只有一声很细微的叹息滑过我的耳畔。
月色越发清亮了,四周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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