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跟图书馆有座位的土豪做朋友吗？

djwu

早在很多年前，“占座”就是各大高校的一个热门词汇，而且这个词语的热度在今天也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一个比较老套的笑话是，男生向女生表白，女生当即拒绝，男生再说可是我在图书馆有个座位，马上换来了“讨厌，怎么不早说”的娇嗔。按照当下流行的段子，图书馆的座位演绎的就是一个“跟土豪做朋友”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最新版本发生在吉林农大，在吉林农业大学图书馆二楼，设了一处独立的“学习包厢”。来这学习的同学，每年花800元就能成为这里的“房客”，得到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学习位置。据了解，“学习包厢”很抢手，169个包厢全都有了主儿。记者走访发现，吉林省内多所大学图书馆也都设有这样的研究间，都是统一标准收费。老师说，学生利用率高，考研率也跟着上升了。

　　说实话，如果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当做学生，笔者恐怕会对这种设置热烈欢迎。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当下的图书馆座位和学习空间完全无法满足学生们的日常学习需求。近些年读大学的人们对此都有体会，每次去图书馆找到一个位置实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儿，如果能用钱来搞定，对于那些家庭不算困难的学生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种模式注定引发争议，因为这涉及一个古老的问题，那就是公平。人们几乎会下意识的想到，那些家庭困难的学生难道就必须没有使用公共学习空间的权利吗？也许他们可以去那些不收费的自习室里排队，但这显然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而且，图书馆的空间有限，如果以开放的形式利用率会更高。

　　事实上，这种收费自习室带来的问题也远非这么简单。从理论上讲，市场化的资源配置方式可以让最需要这一资源的人群获得资源，但就好像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也并不是所有的收费都是市场化。市场化需要有竞争，而按照农大的方式，将名额分配给学院，并且禁止转租，这并不能叫市场化。

　　在这种不完全的市场化配置中，资源的利用效率自然会下降，谁能保证每个学院都有等额的人更需要图书馆座位？谁又能保证不会一些有钱的学生租下座位后根本不去学习？如果完全的市场化，这个问题倒是可以避免，因为如果当价格与市场需求相适应，不那么需要的人便不会出那么高的价格。

　　但是，若按照完全的市场化方式来配置资源，问题可能会更大，座位的价格可以被人为炒高，意味着出高价租用自习室的学生除了很需要，还得很有钱。这影响的就不是个别家境困难的学生了，即便是家境平庸的学生也会感到不公平。更重要的是，学生本身并不赚钱，大部分学生钱是家里给的，这种以金钱为砝码的规则将会放大学生的先天不公平性。

　　吉林农大的相关规定，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但事实上，却并不能完全避免，姑且不说在“一手房客”完全可以对违规风险进行转嫁，更重要的是学校每天清查169个自习室的使用人员身份并不现实，即便可以实现，也是一份很大的管理成本。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这种收费自习室模式，事实上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式市场化”既无法完全规避市场化的弊端，又要承受不完全竞争带来的低效率，而且还要饱受各界的争议，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种里外不是人的资源配置方式。

　　现如今，各个高校配置图书馆座位的方式千奇百怪， 可以说每个学校的图书馆都有一套自己的生态，其中起到核心作用的便是“清桌”。也就是重新分配座位的频率，清桌的频率越高，学生图书馆的利用率就越高，但管理成本也越高。笔者读本科时的学校，实行的是每日清桌，于是，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学生成群结队地守在图书馆门前，搞笑的是，因为人们来的都太早，事实上看到的情景是，学生把书按照先后顺序在地上摆成一排，人去吃早餐，等图书馆开门再回来，场面甚是壮观。

　　还有些学校是按学期清桌，一般“土豪的朋友”都是出现在这种学校，为一个座位大打出手的也是在这种学校。笔者就读研究生时的学校就是这种模式，每学期开学深夜两三点种都会有学生彻夜排队的身影，为此打架的事情也有发生。事实上，这个学校也曾推行过类似的收费自习室的政策，不过在引起社会强烈争议后便偃旗息鼓。

　　可这依旧没有解决问题，事实上，笔者读研期间，很少去图书馆自习，因为学校规定，阅览室里不许带书进，而自习室里又全都一个个跟小房地产商一样寸土不让。最后只能去学校附近的独立书店学习，而这个沈阳硕果仅存的独立书店在考试季俨然就是个大自习室，早晨同样会看到等待开门的学生。

　　最近笔者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偶然发现，学校开始启用的图书馆桌位预约系统，这倒是一种很值得借鉴的模式。学校为自习室里的座位编号，学生凭借校园卡预约图书馆座位，每次预约时间最多两个小时，预约后会出一张凭条，当然，用手机拍下显示屏也是可以的。然后就凭这个去相应的座位上自习。但去的时候必须在卡机上签到，如果迟到二十分钟，则失去使用权利，座位重新进入预约系统。中途外出，和签退也需要刷卡，系统做出相应的处理。具体实行得怎么样，笔者没有做详细的观察，但从设计上看很靠谱，既很公平，又能保证效率，还能降低图书馆的管理成本。无论效果如何，至少这是在遵循分配公共资源的方式，相对而言，用收费来进行图书馆座位的分配更像是一种懒政。

　　对于那些有需求、又有钱、又不愿意跟大家一起挤公用图书馆的学生，社会和市场完全可以给他们提供适当的学习环境，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学校图书馆的压力，但现在很多学校地处偏远，这种由市场供应的收费自习室尚没有成型的模式，这很遗憾。但这并不意味着学校可以亲自上马拿公共图书馆去收费。倒是另外一个问题十分值得注意，在国内绝大部分高校都大肆举债兴建大楼的今天，图书馆座位和学生学习空间的紧缺却并未得到明显改善，实在是很奇葩的一件事情，这些高校的钱究竟都花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