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龟蒙《马当山铭》注释、翻译及鉴赏 雄鹰展翅 (独家原创首发,严禁非法转载)
【原文及注释】 言天下之险者,在山曰太行,在水曰吕梁。合二险而为一,吾又闻乎马当。彼之为险也,屹于大江之旁,怪石凭怒,跳波发狂;日黯风劲,摧牙【牙旗】折樯【桅杆】;血和蛟涎,骨横鱼吭【háng 喉】。幸而脱死,神魂飞扬。殊不知坚轮蹄者,夷【平】乎太行。仗忠信者,通乎吕梁。使舟楫者,行乎马当。合是【这】三险而为一,未敌【抵挡】小人方寸【内心】之包藏。外若苇顺,中如剑芒【锋芒】。蹈藉【jiè
踏】必死,钩剺【lí 割、划】必伤。在古已极,如今益彰【明显】。敬篆【雕刻】岩石,俾【bǐ 使】民勿忘!
【翻译】 谈到天下的险地,山就要数太行了,水就要数吕梁了。同时具有太行和吕梁之险的,我又听说有马当山这个地方。马当山的险,(表现在)屹立在大江之旁,怪石横生,似猛兽发怒,跳动的波涛好像在发狂;太阳黯淡了,疾风劲吹,牙旗折断,桅杆倒下;蛟龙口水里带着人的鲜血,鱼喉咙里还横着人的骨头。(经历这样的劫难却能)侥幸九死一生,得以逃脱,真叫人魂飞魄散。(世人只知后怕)竟不知轮坚蹄硬的人还可以畅游太行;凭借忠信的人还可以直达吕梁;善使舟楫的人还可以通行马当。但是把太行、吕梁、马当这三险合在一起,都不能抵挡包藏祸心的小人。(这些小人)外表似柔顺的苇叶,内心却像锐利的剑锋。(人们)只要碰到就死,划到就伤。这种歹毒在古代就已经达到极致,如今就更是变本加厉了。所以我将这段话刻在马当山的岩石之上,让大家牢记不忘!
【鉴赏】 陆龟蒙,字鲁望,吴郡(今江苏苏州)人,是晚唐小品文代表作家之一。鲁迅称罗隐、皮日休和陆龟蒙的小品文是晚唐“一塌糊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 这篇铭文先状太行、吕梁之险,以这二险作为引子,烘托出险中之险的马当山。继之以“怪石凭怒,跳波发狂”句,用夸张手法极写马当山水的峻险,以及马当山下“日黯风劲,摧牙折樯;血和蛟涎,骨横鱼吭”的恐怖惊心场面。坐船经过马当山,使人魂飞魄散,差点两世为人。 短短不到百字,烘托、铺陈、想象手法兼而用之,马当山的险恶如在眼前,令人不寒而栗。 但写马当山之峻险却不是作者的目的,这些只是作为下文的铺垫而已。 接着作者将文意一转,由山水之险写到“外若苇顺”而“中如剑芒”的包藏祸心的小人,以及使人“蹈藉必死,钩剺必伤”的巨大杀伤力。这样的奸诈阴险之人虽古已有之,但今天却更加有恃无恐,有过之而无不及。马当山虽险恶,其峥嵘却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世人面前;小人之所以歹毒,是因为他们“如剑芒”的歹毒内心深深隐藏在“若苇顺”的忠善外表之下。太行和吕梁尚可顺利通过,“合二险”的马当山也有让人侥幸不死的机会,而当今的小人却比太行、吕梁、马当加起来的“三险”更为险恶,让人防不胜防,可谓是“天作孽,犹可存;人作孽,不可活”。 借景生发,讽刺尖锐是本文作为杂文的特色。 一句话:山再险,险不过世上奸诈之人。水再恶,恶不过世上歹毒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