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茶香
暗香疏影
每年清明,是春茶上市的时节。近来又有人谈论新茶拍出什么高价了,门前茶酒店里买茶的人们也络绎不绝。也许在好茶的人心中,盼望一杯今年的新茶,是许久的愿望了吧?
饮茶算得上高雅的艺术,可以著文以记。茶是好东西,唐代刘贞亮总结茶有十德: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除病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养志。许久之前我曾喜欢咖啡,暖暖的浓香容易沉迷,但我又吃不得苦,像我这种喝咖啡的,拼命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奶啊,糖啊,忘记咖啡本来就要苦的。幼稚的我接受不了咖啡的本质,因此怎么喝也不能深入去。茶是不一样的,虽有一点涩,但不至于太苦,唇齿余香,绿色健康。
空寂的屋子虽然只一个人,当然能多一些更好,慢慢悠悠用滚烫的开水冲上两遍,看着袅袅白雾升腾,内心的浮躁慢慢沉淀,禅意从幽静中油然而生。那时自我觉得人生很有情调,其实情调不过闲暇的点缀,不太忙碌的日子就有种自由的快乐。现在的我已经很少饮茶,除了知道自己人糙不堪造就以外,在乡镇上班的匆忙与繁杂,觉得和茶的悠然格格不入;忙乱过后,回味日子却感觉十分踏实,竟和饮茶那种苦涩的回甘很相似。
一杯茶水很普通:平淡,却妙不可言。新鲜的叶子冲了水,像绽放的花慢慢打开、舒展,有的跃起腾旋,有的徘徊不前,有的恍惚不安,有的迷途知返,各展其姿,各呈其态,却总能和谐共处。冲茶入水便如人入世,沉沦之间从此有了说不完的故事。
茶水茶水,水自然很重要。说起水,又想起山南和以前的同事,我常常和他们爬山,唐代陆羽《茶经》中说的庐山水,我大多喝过,天下第一谷帘泉就在星子桃花源,那里的水确实回味无穷。现在的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懒时兑些自来水,兴致好时打过两次井水。北宋苏东坡有《汲江水煎茶》诗: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汲深情。大瓢贮朋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铛。文豪就是文豪,打水的粗活,在诗人笔下都那么有意趣。我打的也是井水,不但写不出诗,每次气喘如牛提上半桶,心里不想烹茶的美妙,而想如此粗活下次不干,可见俗雅之间的差距了。集镇的井虽然多,我打的井水毕竟不算甘美,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茶经》里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我喝的水,就是下下井水。
所幸茶叶是新的,清明前后有真正的诗情画意。大垅产茶叶,联丰村里有茶园,一层层梯田从山脚盘绕而上,一丛丛茶树织成碧绿的彩云,还有清新可喜的采茶姑娘。乡里自产的茶叶都是绿茶,纯手工制作,农民做茶不很讲究,但味道还可以,汤清纯甘鲜,淡而有味,虽然不像红茶那样浓艳醇厚,也不像花茶那样芳香醉人,但只要用心去品,就能从淡淡清香甘苦中品出天地间至清、至醇的韵味来。
不过现在茶叶真的卖贵了。据说县里有个茶庄,这段时间有一万一斤的茶叶,听说而已,无所谓真假,反正我吃不起。茶确分等次,一叶一尖的明前茶最好,一叶两尖其次,可是哪有那么多好东西?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稀缺就越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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