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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一袋爆竹和一些纸钱,跟着一群人上了山。山上相比去年的这个时候又照例多了几方矮矮的泥巴帐篷,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前辈住在里面。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只关心住在帐篷外的人,比如和我同行的这几个人。有隔了好几代的亲戚,有我的小学校长,还有一些我根本不认识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碰见的人。
我的小学校长是我的同辈,在我上小学之前,大人们都让我喊他哥,是否有这样喊过我不记得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我开始上小学以后是绝对没这么喊过的。小学六年,他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皇上,我能称呼皇上为哥么,当然不能。
本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服从力,皇上有令我是无有不尊。印象最深刻的要算到他的御膳房门口给他剥板栗了。说来也怪,每次我都会被选中,然后右手的大拇指都会因此痛好几天。
小学的最后一天,我在学校外面的石堆里挑了一块稍微大点的石头,把他办公室的玻璃砸碎了。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我长大成人后也没有产生其他异常举动或想法,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我想皇帝陛下那时候绝对没有想到我是个这么记仇的人,否则他情愿连壳一起吃下去也不敢叫我去给他剥。
我完全有鄙视他的资格。多少年过去了,他除了鬓角处点缀了几根白发,和脖子连到一起的下巴上多了几道肉槽,我没发现其他地方有什么变化。这是一个被时代远远地甩在后面的人,可怜至极。穷寇勿追,我只有面对强者才会感到兴奋。
一路上,我没跟他打招呼,甚至没正眼瞅过他,他也无视我的存在。我是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为何如此我无从知晓。真应了那句话,当你站在高山上看山脚下的人时,他是渺小的,在他的眼里,你也同样渺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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