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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谈造纸
08年奥运会开幕式,展示中国悠久的文化历史,瞧见一熟悉的画面,四大发明中的造纸术,那不就是父亲十多年前还在操作的手工艺吗?
杨梓集镇,大凡上了年纪的人(50以上),说起纸厂老朱,或者农机厂湖南佬可能无人不晓,究竟是父亲因为独一无二纸厂出名,还是缘于湖南佬的难听的方言,不得而知。
打开记忆的闸门,小的时候,经常有些人挑着树皮来家里卖,其实那就是纸皮(制皮叶可以喂猪),造纸的主材。
通常,造纸之前,爸爸通常把楼上搁置的纸皮放进河里浸泡(如同我们烧制干菜先浸泡一样),数日后,放进大的甑里蒸煮,讲究火候,先大后小,大概一天的时间,熄火,让它自然降温。七十年代大规模生产的时候,把这些煮熟的纸皮,放在屋前的空地里,让水牛拉着石碾压过,厚厚的树皮能够压碎;而八十年代中期,只是一些小作坊(浩山,海形)需要,爸爸也只是业余时间做些副业,因此也只是用“杧捶”(类似于农村以前洗衣服的器具),在石板上敲打(石板有齿纹,就像洗衣板),大多数是妈妈干这话。
敲打后的纸皮,父亲挑到河边的堰头清洗,每次都是用牛粪叉和竹棍做成三角架,爸爸两手扶住三角架,两脚“搓洗”纸皮,粘附在纸皮上的树壳,硬硬的,在爸爸双脚的搓动下,树壳随着清清的河水流入堰底,爸爸的那双脚经常红肿,从没埋怨过一次,嘴里经常唱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小调。
所有的纸皮洗好后,必须第二次蒸煮,在此之前,一个大缸里盛满石灰水(四担水的水缸),依次把纸皮在缸里浸泡几秒钟,(类似腌制咸菜,加盐),整齐的重新放在甑里,蒸煮,这次会有一些碱味。
冷却后,爸爸用珈蓝(砍柴时用的器具,竹片弯成U字型,上面帮上绳索,)装好,挑到河边,放在浅水区的沙滩上,让河水自然漂洗,让纸皮腐烂,爸爸经常的回去观察水位,适当的挪动纸皮的位置,夏天的雷雨天气,及遇上山洪,爸爸都会连夜将纸皮收回来,放在门口的小沟里。
等到纸皮用手用力能够撕断的时候,把漂洗后的纸皮再次放在石板上敲打,别看简易,硬邦邦的木棍敲砸在坚硬的石板上,震得虎口发麻(有过经历),这时候的纸皮颜色“猪肝”色。
抓上一坨(2-3斤)纸皮,放入布袋里,一根木棍(前端镶有一木制圆形物品),扎紧袋口,拿到堰头清洗,抖动木棍,袋子里的纸皮与圆木接触,浑浊的脏水随之而去。洗净后,只需准备润滑剂,前期工作基本结束。
做纸用的润滑剂根据季节不同选材不一。春冬一般用家里的“芦皮麻”的枝干,锤碎,黏黏的,如同杀鲶鱼时手感;而夏秋季节,就去山里割杨桃藤,锤扁,砍断,放在小木桶里浸泡,同样的效果。
纸槽是做纸的主要设备,长约2米,宽约1、2米,高约1、3米(垫两木凳,木凳高50CM,实际高度80CM左右,所有数据为估算),大概放上四担水,加入一坨纸皮,倒入一桶润滑剂,爸爸用一根小竹竿来回搅动,感觉满意时,造纸开始了。
黑色的纸帘,比蚊帐还细,上面放一大小差不多的木框,主要防止纸皮滑落,就见爸爸的双手握住纸帘的左右(连天木框),身体紧靠纸槽,在水里捞一下,左右抖动一下(甩掉一些纸杂),两三个回合,一张纸就好了,轻轻的取下木框,小心翼翼的解开纸帘,放在专用的模板上,一张张的叠加,就像豆腐块似的,预算的材料与实际的纸张数量相差不大,一摞纸好了,接下来就是压榨(除去水分)。
上下两块模板,中间就是纸张,(瞧见如今车辆长途运输捆绑的应该好理会),木制滑轮,一根树棍插入圆“洞”,绳索绑在棍子上,通过受力大小不同,挤出水分。
接下来要把几千张纸,一张张“撕”下来,这是一道细活,就见爸爸用拇指轻轻的拨开那么一点,然后双手用力一撕,一张纸放在板凳上(通常上面几张都是废纸,夹杂树壳),到了一定数量,妈妈就来刷纸(把这一张张纸黏贴在门板上),先用刷子把门板刷湿,(还得准备一把刷子,材质松树毛,竹子破口,做成刀架式样,松树毛夹在中间),双手抓住纸的两端,还得捏住刷子,(不是一下子能够理解的,长期练就出来的),每张留有间距,为了下次撕纸方便,大概50张就撕下来,放在竹竿上晾晒。
晾干以后,再次撕开,一张张叠起来,100张为一刀,整理的四方四正,100刀为一捆,上下各放一张报纸捆绑,整齐的叠放在家里,随时可以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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