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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草食香(系列,添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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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1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本帖最后由 蔚蓝之蓝 于 2011-7-21 23:03 编辑

  人在异乡,总会想起故乡江南,想起那些草木,心里有了莫名的温暧。
                                    ——题记


  【金银花茶】
  
  
  暮春,金银花沿着篱笆一簇簇地次第开放了。先是乳白色的,不几日就败成金黄了,也许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吧。
  
  它的花朵其实是可以做茶的。
  
  记得姐姐总是一朵又一朵将败成金黄色的花朵采摘下来,晾晒在初夏的阳光下,整个院落便散发着金银花的清香。待晒得干枯后,就可以泡茶了。倒上一杯热水,在清澈见底的水杯中,干枯死去的花朵又还原成它本来的美丽姿势,一朵朵安静地盛开水中,香气袅袅,恍若微风吹过,它也会摇曳起来,春天也许还真的没有离去吧。
  
  只是有点愦憾,金银花纤长的紫藤、墨绿色的叶片又去了哪里呢?后园的篱笆萧条在深秋的寂寞中,它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异乡,在我现在租住房子的楼下,暮春,也有一株金银花开得正好,它长长的紫色藤蔓,沿着院墙伸向墙外,却不再寂寞,院落外,是喧闹的街市。只是那些一大簇一大簇金黄色的花朵,开败了,飘落一地,也无人采摘,甚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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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大蒜的几种吃法】
  
  
  大蒜是菜蔬中的小美人,秀气而泼辣。
  
  在故乡的菜蔬中,有许多菜蔬有辛辣的气味,辣椒只有辣味而没有香气,生姜又辣又香,但口感不好,粗糙而难以下咽,只配做调料,而只有大蒜是我的最爱,气味香辣,口感绵厚,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菜蔬。
  
   八月了,草木凋零、原野金黄,大地马上就要转入一秋后的萧条。父亲却整好一块洒过草木灰的肥沃土地,将一瓣瓣大蒜植入其中。同白菜、萝卜、麦子等许多植物一样,秋天才是它们生命的开始,在满目的苍黄的原野里,摇曳着它们一片绿意,当来年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大地一片葱茏,它们却悄然逝去,这真是一件令人奇怪而伤感的事情。
  
  不出一月,大蒜就长出几片墨绿纤长的叶片,亭亭着。因太小,它此时只能当作调料,烧菜的时候,母亲总会要我去摘几片大蒜叶子回来,切碎,几乎放在任何一种菜蔬中。炒萝卜、炒白菜、烧火锅、下面条,那些本清汤寡味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因大蒜的芳香而别有滋味,几点绿意点缀着白的萝卜与面条,看着也很入眼。
  
  春节一过,春天的脚步近了,被寒冷憋了整整一个秋冬的大蒜开始疯长,墨绿绿的叶片又肥又厚,这是它作为菜肴最好的时节。母亲总会整棵拔来长得硕大的大蒜,切碎洗净,加入储藏已久的腊肉,那种香味,弥漫在整个村庄的角落。田野里,是一片春忙的景象,布谷鸟在高空中高声唱着,母亲此时做菜做饭大手大脚,总不会吝惜地切下一大块肥厚的腊肉,炒在青青的蒜叶中,又高高地堆在粗瓷大碗中。饭熟了,母亲站在屋后高大的梧桐树影下对着田野呼喊,催促着我们归家去,蔚蓝色的炊烟在母亲的身后温柔地摆动,母亲绵长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温暖地荡漾在我小小的心上。
  
  当春天就要过去的时候,深埋在地底下的蒜头成熟了,一根根长尾巴似的蒜苗从蒜叶中间生出来。蒜苗拔下来,切成段状,清炒也是一道很可口的菜肴,清甜、香脆,又别是一番滋味。而我们此时最关心的是已长大成熟的蒜头,总会拔几棵,抢着往灶火里塞,烧熟后,我们吃着焦香、松脆的蒜头,快乐地行走在乡野的村巷中,村庄掩映在一片葱茏的绿意间。
  
  蒜头成熟后,蒜叶就会一日日枯萎地死去,而在它的旁边,四季豆长长的青色藤蔓缠绕在树枝上,黄瓜已开出了一朵又一朵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摆着。父亲就会让我们把它们一一拔出晒干,再把它们扎成一束,挂在房梁上,一直挂到秋天。那干桔的茎干,会被母亲收集起来,据说泡在热水里洗澡,可以治痒的。
  
  父亲则会留下一部分蒜头,腌起来,无酒下菜的时候,就会拿出几瓣,悠闲地边食边饮,一个漫长的午后时光就这样过去了,那时父亲多么年轻,头发乌黑,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投射在门前的水门汀上。
  
  当秋天已来临的时候,它们被取下种植在肥沃的泥土里,不久,就又会长出它嫩绿的新芽来。只是父亲已是一位年过七旬、白发苍苍的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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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本帖最后由 蔚蓝之蓝 于 2011-7-22 22:10 编辑

这些系列的部分文字已发表在《诸暨日报》与被《诸暨作家》留用。
这些故乡植物的记忆希望与大家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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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摘豆角】
  
  
  七月半又到了,母亲说,去园子里摘些豆角回来包饺子吧。
  
  夏天的菜园,是菜蔬们的世界,绿叶葳蕤,花香四溢,秋天还在遥远的云朵之外。玉米亭亭玉立,墨绿的叶片在风中招展,番茄生满白色绒毛的枝叉间结上了如花朵般的红色果实,朝天椒如一枝枝小喇叭一样正朝向天空,豆角也长得茂盛无比,它们长长柔弱的枝蔓早已爬上了篱笆,又伸向了天空,在风里快乐地招摇着,一簇又一簇蝶形的花朵挨挤在一起,一串串长长和豆角从枝蔓间垂落下来。对于这些长长的豆角,我曾想着,让它们纤长的枝蔓蔓延到葡萄架下,一串串如风铃一样的豆角,在风中摇曳,是否也会发出风铃一样的清脆声响呢?
  
  包饺子的豆角要鲜嫩,但也不要过于鲜嫩,以豆角籽刚长成形的为佳。母亲总小心地将这些鲜嫩的豆角洗净、切碎,合上一点粉丝、韭叶,还加上一年难得一见的猪肉沫,便放在蒸笼中清蒸,不一会,在水汽袅袅中,那种豆角竹森的清香,混合着饺皮的稻米香,还有绵厚的肉香,飘荡在夏日的黄昏里,至今让人难忘。
  
  除去一年难得一见的做饺馅,豆角的吃法也不多,清炒是最常见的做法了。豆角一样地要鲜嫩,加上一点除去豆角青涩味的蒜粒,一盘清清爽爽的炒豆角就端上了桌面。对我来说,我倒喜欢老一点的豆角炒来吃,不是贪恋它失去水分的皮囊,而是迷恋豆角里面已经成熟的种籽,那些红色的、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种籽,盛放在洁白的大米饭上,真是美丽极了。对于我这种偏好,母亲总会记得将那些老去豆角一起炒在鲜嫩的豆角中。在陌生的城市,我倒常常见豆角的新式做法,豆角炒火腿,豆角炒牛柳,豆角成了配角,那种植物固有的草香与鲜嫩已在肉味中湮灭了。还是村庄好,一切保持着事物原本的素朴,这也许是让人一次次怀念它的理由之一吧。
  
  豆角一串串地生长出来,总是来不及吃掉,所以常常被那些母亲们腌制起来。做法很是简单,洗净了,一层又一层地码上盐,装在黑色的瓦罐里,压上一块石头后,等上十天半月,打开罐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原先碧绿已变成一罐金黄,金灿灿的,诱得人忍不住拿起一根就伸进嘴里,脆嫩嫩的,微酸中带着甜味。再洗净后,生吃或用油炒着吃,都是一道下饭的清口小菜,尤其在吃稀饭的时候,那些寡淡能照见人影的稀水饭,就着吃,也能胃口好得撑破肚皮。
  
  每次回到故乡,我们知道,母亲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腌豆角,一罐又一罐地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就等着给候鸟一样归家的我们。那么多的豆角,该让年迈却不愿空闲下来的母亲费了多少时日啊,我仿佛看得见母亲,在夏日炽热的阳光下,怎样采摘一串又一串的豆角,又精心地挑选出她认为最鲜嫩的腌制起来,母亲在做着这些的时候,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裳与白发,却面含微笑。在为远在外地的儿女准备这些的时候,我知道她是怎样地满心欢喜。
  
  菜市场里也有腌豆角卖吧,一把把地浸在透明玻璃罐的盐水中,也一样地金黄,我却少了购买品尝它们的兴趣。这些豆角都是在大棚里不分季节成批量地流水作业生产出来,那些金黄的色泽,无一例外加上了色素,冰冷冷地明码标价。它们怎么与母亲做的相比呢?母亲的恩情又能用什么价格来衡量呢?
  
  当秋天从遥远的云朵间飘来,豆角真的老了,母亲就收摘下它们已然成熟的种籽,一粒粒地贮藏在陶罐的草木灰中,等来年春天,再把它们种下,很快豆角又会挂满整个夏天,我们知道,溢满整个夏天的,还有母亲对我们不变的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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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萝卜】
   
    
  一夜朔风,翌日,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生长在故乡泥土里的萝卜也好吃起来了吧。清晨,这样聆听着屋外呼啸而过的北风,乡愁这样不经意间,让人缠绵。
  
  秋霜总是一种让人注意的东西,它的来到总是似乎宣告秋天的远逝,冬天的马上来临,树木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大人们收藏完最后一茬庄稼,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原野与满地苍黄的枯草。而在厚厚秋霜的掩盖之下,那些本来又苦又涩的萝卜,不几日竟变得又甜又脆,仿佛秋霜是一种甘甜如白糖一样的东西,不然,被它覆盖过的菜蔬,滋味为何总是那般甜美呢?
    
  在故乡,萝卜的吃法不外乎这几种。
  
  其一:生吃,这也是最简便的方法,洗净、去皮,便可食用。这是我们当时冬天最好的水果,一到黄昏或空闲的时候,大人、小孩几乎人手一根削去皮的新鲜萝卜,在田间,或灶头,在路上,“卡嚓,卡嚓”清脆的声响回荡在乡村多少个角落,甘甜生脆的萝卜填充了多少饥饿的肠胃。
  
  当然,不是什么萝卜都好吃,哪些萝卜好吃不好吃,在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心中都了如指掌,萝卜头太苦,尾部又太涩,这些是要丢掉的。吃萝卜不要挑那些长得大,长在肥沃泥土里的,常常没有想像的好吃,还会吃到空心的。反倒那些长在贫瘠沙土里、其貌不扬的萝卜甘脆赛梨,看来人真不可貌相。
  
  生吃萝卜不但可以填充我们饥饿的肠胃,还可以醒酒。邻居刘叔曾喝得大醉,抱着屋后的一棵大树,哭起他过世的母亲,泪水淌满了他的脸膛,在盈盈的清凉月色里闪闪发亮。最后是吃了别人递给他的生萝卜,才止住了悲伤,又恢复了往常的欢乐模样。萝卜能让人忘却忧伤。
    
  当萝卜多得人畜都吃不掉的时候,又可以被那些乡村妇人制成萝卜丝的、萝卜片,晒干后,日后即可食用。也可将萝卜切成段,腌制起来,秋后食用,也是一道不错的菜肴。母亲在腌制萝卜的时候,总会同时腌上一把洗净的新鲜桔皮,秋后,开坛食用的时候,整个院落里,便飘荡着陈皮的清香,直到萝卜吃尽的时候,还不曾散去。
    
  而我最爱吃的是萝卜火锅,想必也温暖着我们这里许多人的记忆吧。
  
  当寒风呼啸,甚至雪花飘飞的时候,母亲总会烧起萝卜火锅。多少年了,我还记得,当我披着雪花,在寒风凛冽中放学归来,心里却暧融融的,远远就闻见了萝卜煮熟时散发出的芬芳。母亲正在灶台上忙碌,又一边等待着家人一个个地归来,她青丝如墨,岁月还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上深深有皱纹。父亲,正挑着一担菜蔬从雪地里归来,雪花染白了他的全身,甚至连眉毛上也沾上了洁白的雪花,串门回来的哥哥正缩着脖子往回赶。浸满油渍却洁净的木桌上,温暖的炭火已成土炉里燃起来了,浅蓝色的火苗快乐地舔着锅底,萝卜在沸水中欢快地翻转着,再放上几段鲜嫩碧绿的蒜叶,最后是几片肥美的肉片,一家人围坐在桌旁,火锅升腾起的水汽弥漫了整个小小的房间。
    
  萝卜该是一种美丽异常的菜蔬,宋人周敦颐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其实,用来形容萝卜也是很帖切的。萝卜生长在泥土里,却生长出白硕而肥美的根茎,在满目凋蔽的冬天,你行走在苍茫的原野里,是萝卜那鲜嫩欲滴的枝蔓,给你的心间蕴满了多少绿意啊。当莲花悄然开放在蔓蔓的荷叶间,萝卜的花朵也悄悄绽放在田野的一个个角落。萝卜小小的花蕊,像极了油菜花的形状,却不是那种让人喧闹的金黄色,而是一种浅浅的淡蓝色,让人看了,心沉入莫名的宁静。当晚春的风从远野徐徐吹来,夏天就要来临了。幽蓝的萝卜花摇曳在风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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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蒜泥紫苋】
  
    
  苋菜是一种美丽异常的植物,而我要说的是紫苋,虽然也有绿苋、白苋。
  
  乡间都爱种它,红艳艳的,在满眼的绿色菜蔬中,花朵一样开放在泥土里,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从春天,又整个夏天,直至秋天。
  
  最爱吃紫苋,不是因它的味道,而是它美丽紫红色的色泽把我诱惑。捣碎蒜头,先放入油锅中炸香,再将冼净的紫苋倒入锅中,爆炒后即可食用。夹起一筷头,放在米饭上,洁白的米饭也被染红,吃在口里,小小的嘴唇红艳无比。
  
  而邻家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最爱把紫苋的汤汁涂在指甲上,展开小小的手掌,端详着,一脸的笑容。
    
  苋菜要趁它还鲜嫩的时候吃,太老了,就无法采摘了,叶子也变得干涩稀疏,枝桠间生满了扎人的尖刺,而已变得高大粗糙的茎干,让人很难想像它曾是这样一种美丽的植物。就像邻家当年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岁月流逝,早已整日为家庭生计奔波的她,皱纹布满了她的手掌,哪里会记得她曾这样涂过红红的指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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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2 07: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西九江
除了金银花没见过,其他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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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2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西九江
一枝一叶皆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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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2 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西九江
楼主总是用那生花的妙笔将生活的影像揉在乡村的炊烟和泥土的气息中,让人时时闻到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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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2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西九江
豆角是用来做正米粑的,谁包饺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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