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过了,你懂的。我无语,有人说沉默的男人挺帅气,但我宁愿笑得肤浅,而又灿烂。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都已是初夏的五月了,我却想起这首不合时宜的诗。可能我是个挺别扭的人,大脑思维有时跳跃,有时又短路。入夜,从苏果超市出来,迎面是令人炫目的繁华街景。往来不息的车辆与人流,闪烁的霓虹灯,昭示财富又坚硬压抑的高楼。许多从外地回来的人说:潜山是大变样了!我笑笑:你看不到的,变化最大的是莫测的人心。
老爸过生日了,他早早地打来电话,说要去吃斋。我只好听从指示,开车带父母去三祖寺。记不清我有多少次到这里,每次来的感受都不同。当我还是个不悯世事的青葱少年,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来玩。我们爬上觉寂塔,眺望像条白带的西河和两岸无垠的平原与村落。 后来不可以登塔了,我们就去石牛古洞去看摩崖石刻,读年代久远的诗。“水无心而宛转,山有色而环围。穷幽深而不尽,坐石上以忘归。”后来去那里又得另买门票,我们便去爬数不清的石阶。每次我们都少不了求签,也几乎全是上签,看不太懂,大家落个欢喜。
到三祖寺,看到院墙给拆了,围墙外的小店也没了。负责接待游客的居士说:三祖寺正在搞扩建,把原来的大雄宝殿扩大,这只是二期工程,还有三期的,在出门的右边盖个七层的宾馆,规模与经营都比照九华山的寺庙。感觉这几年三祖寺的变化真大,搞了一千五百年的庆典,立了新门柱,修了放生池。和红尘近了,与时代同步,就算走在佛家茂林修竹的清静路上,依然能感受无孔不入的浮躁。
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我坐在三高亭里,偶遇一老僧人,与他说善论恶,又说起对佛学要义的领悟。临走,他还送了几本书。我曾想等自己有那种境界了,找个完整的时间静心地去读,但直到现在,那几本书还摆放在书橱里没动。佛是讲究缘的,不刻意,不强求,知未必行,信未必做。而对于那些有坚定信仰并始终付出的人,除了敬佩,也只得保持着距离。
回到家,推开院门,在正月里抱回的小狗立即跑过来迎接,客厅里传来电脑播放的歌曲声。我在开门的一刹那,觉得少了点什么。是花香,这些日子,走在院子里能闻到浓郁的香气。前院栽的那几棵柑橘树开花了,满树的白色,我曾想在日光里好好地看看它们。但总是忙,早早地出门上班又很晚回来。等花谢了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走近柑橘树,看到花瓣掉落的地方,冒出了细小的绿球,那是刚萌动的嫩果。
想欣赏柑橘花只能等明年了,但不知道这房子和那些果树能否坚持到那时候。开发区负责拆迁工作的人来过好几次,我让他们领教了有点文化的钉子户的难缠。没办法,世风日下,为了利益大家都如此。在这件事上,官与民的博弈已经是社会一景了。大家都像是无赖,最后的赢家却一定是强势的一方。那天,我说:都是过日子的俗人,有些自私与市侩很正常,为了安定点的将来,就算有点虚伪与狡黠也无可厚非。这话是在为自己辩护,内心是如此想的,不掩饰。
门前的小丘陵,从早到晚轰鸣着的挖掘机声令人心烦。去年此时,这里正是鸟语花香、树木葱郁的好景色。现在只看到遍地的黄土和待建工地。都说潜山很快要建市了,在为叫“天柱山市”还是“舒州市”而争议。但,建市就那么重要吗?感觉这个小县城像是发酵了的馒头,圈地,膨胀,再圈地,再膨胀。那天,我在微博里写道:对于历史,我们这代人能做的贡献很有限,但对于环境,我们这代人的破坏可能空前绝后。
三月妩媚,四月妖娆,五月只能说是孕育了。大自然是如此,我也在谋划。对于看不清楚的未来,亦如握不住的繁华。我们这些P民,为了终老时还能衣食无忧,除了坚持,除了祈祷,就只剩下安静地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