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已是郊外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彭泽作协相约在这个周末同往马当镇太阳村的陶潭采风。
天公不作美,要出发之时竟下起了倾盆大雨。这种天气似乎不利于出行,所以也让我们有些许的犹豫,但最终大雨还是没能阻挡我们前行的脚步,大家如约而来。一路上兴致勃勃,谈笑风生。是的,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只要心中有阳光,何处不是好风景!更何况“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雨中探访又何尝不是别有情趣?
山路弯弯,群山逶迤,雾霭沉沉。空山不见人,鸟鸣山更幽。沿途风景甚好,金黄的油菜花开得正热烈,粉红的桃花也露出了美丽的容颜,一树梨花带雨的娇媚令人忍不住想驻足怜香,可是我们却无暇观赏这一路美丽的风景,因为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陶潭村的冯氏宗祠。
陶潭,这个坐落在赣北最北边的古老村庄,与安徽毗邻,是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又充满了传奇和神秘色彩的地方。而建于明嘉靖年间、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冯氏宗祠更是吸引了许多摄影家、史学家以及爱好舞文弄墨的人们前来探访。
谈笑间,我们的车子径直开到了冯氏祠堂门前。对这个有着悠久历史、充满了人文精神 的古建筑,大家都仰慕已久。同行的李玉林老师游历天下,被我们称为“当代徐霞客”。对人文历史尤其感兴趣的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在此之前,他已多次到访,并为祠堂写下专门的文字发表在《彭泽文学》上。此次故地重游,他依然与大家一样兴奋和期待。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回相见一回新,每一次的重游都有不同的感受”。
祠堂门前立着三块拴马石,但依然很空旷,能停好几部车。大家下车后便各自浏览、拍照起来。门前的栓马石如忠诚的卫士一般屹立在风雨中,见证着世间的万古沧桑。门楼约两三米高,造型古朴,精巧别致。白墙黛瓦、飞檐翘角、绣闼雕甍,颇具古代园林风格。白色墙壁上有彩绘的各种图案:花鸟虫鱼、彩凤呈祥,无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门头上方的几个虎头虎虎生威,下方的左右两侧各绘有一武士,神情传神逼真。正中有一块匾额最引人注目,上面书有“大树留芳”四个金色大字。几个世纪过去了,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剥蚀,这些图案和字迹却依然那么清晰,历久弥新,不得不让我们钦佩古代能工巧匠们高超的技艺。
如果你是初到这里,定然不解这“大树流芳”几个字的含义。说起来这里还有一段脍炙人口的历史故事。原来这“大树”指的乃是冯家一位祖先,名冯异,东汉开国名将。他原本是王莽政权中的一名地方官员。“良禽择木而栖”,因刘秀高风亮节的气度使他折服,便心甘情愿归顺刘秀,并随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协助刘秀建立了东汉政权,深得刘秀信赖,被封为征西大将军。冯将军驰骋疆场,处处身先士卒,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他却很谦虚退让,从不居功自傲。与其他军队在小道上相遇时,他总是让别人先过,自己退让到一边。每到一个地方宿营时,其他将领都互表功劳,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大树下休息。所以,“大树将军”的名称不胫而走。只可惜大树将军后来壮志未酬,病死军中,给人留下“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喟叹!而今,历史已掀开新的篇章,英雄早已作古,而他的英明却流芳百世!静立祠堂前,一种敬意油然而生!
进入祠堂内,“冯氏宗祠”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两排红漆圆木柱依次往里延伸,丹楹刻桷,古色古香。每个圆柱上均书有警示对联,让人深思。
再进入里面,发现正中有一口天井,天井的下方铺着光滑的青石板,四周有排水沟。
这种天井屋是古代标志性建筑之一,据说这种设计既有“顶天立地,天人合一”之意,又有“聚水、聚财、聚福气、四水归堂”之意,给人感觉古韵悠悠。
此时,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天井上空飘落下来,嘀嗒,嘀嗒打在青石板上,似在吟哦一曲古老的歌谣,让人不由得心生一股淡淡的惆怅。
迈过青石板之间的排水沟,即到了祠堂的最里面,这里供奉着冯氏祖先的牌位。在这里,我们邂逅了一群纯朴的村民、享受了久违的篝火,听到了古老的民歌,实为意料之外的惊喜!
时值三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因为下着大雨,平日忙碌的村民才得空聚集在祠堂。他们燃着篝火,正围着祠堂天南地北地侃大山呢!见我们进来,纷纷起身让座。阳主席与他们亲切地交谈起来,询问他们的民风民俗。活跃开朗的朱老师与他们一见如故,不停地问东问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村民们热情洋溢,滔滔不绝地跟我们讲起村庄的历史和奇闻轶事。
据说此地为虎踞之地。自古龙虎相斗,这里如果有“龙”的进入,那么必定会触怒虎威,给村庄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如果有哪个村庄新春和龙,是绝对进不了这里的!以前有不知情的人们将龙灯舞进了这里,那么这里一场火灾必定发生,且每次都应验,无一次幸免!后来,只要听到有“龙”要来了,全村人就在村口轮流值守,谢绝游龙进村。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便没有龙灯再进来了。这件事听起来真是很玄乎,其中真正的原因还不得而知,期待今后有科学的解释能揭开这块神秘的面纱。
虽然不舞龙灯,但是“狮子灯”、“跑马灯”却是陶潭人最喜欢的传统娱乐节目。跑马灯是几个人骑着马(用木头,彩绸等材料扎的马)穿梭往来,民歌互对。所以说到跑马灯,自然而然就引起了民歌。几个年纪稍大的妇女为我们即兴表演了民歌,旁边有人回到家里拿了胡琴和笛子来助兴。缠绵的情歌伴着悠扬的琴笛声在祠堂内欢快地荡漾…“正月子飘是新春,姐劝情哥莫赌钱,十个赌钱九个输,哪个赌钱有好处?我的干哥…”…“二人手牵手,同到家门口,叫声我郎慢慢走,双泪往下流”…这些活泼自然的歌词一咏三叹,缠绵悱恻,使人不由得想起《诗经》中的爱情诗篇。可惜现在会唱的已经不多了!希望这古老的民族文化能继续传承。
民歌悠扬,篝火正旺,几曲唱罢,兴之所致的村民们又用他们最原始的方式----请火凼神,对我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有茶喝茶,无茶喝汤,有凳坐凳,无凳坐桩。贵宾来了,姑娘你踢踢。。。”在老者不停的念叨声中,插在火塘前的做成形似人的两根檀香还真的伸出脚踢了踢,据说这就是火塘神来了,也只有真正的朋友和贵宾来了才能请得动火凼神,否则任凭你千呼万唤他也无动于衷,又是一奇事!随着火凼神的到来,在大家的欢呼中,我们结束了今天的采风活动。
依依告别陶谭的众乡亲,我们踏上了返程的路。此时,雨已渐停,啁啾的鸟语从空旷的山谷传来,侧耳细听,似乎在说“再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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