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有怨无悔 于 2016-5-18 03:42 编辑
因为忙,与婶娘见面至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也不知年近八旬的婶娘身体硬朗、记忆还如前否?恰逢今年以做清明为由,去了趟安徽桐城老家…………
婶娘是舒城人,说话有庐州口音,生性秉直,与人共事不拐弯磨角;天生的曲发,象专业理发师烫过样自然、随形。记得一同族我喊“大奶奶”的老人常说,“你将来肯定有福……。”婶娘无事时常跟我说:“长青,从5岁时,打你母亲从柘林(永修柘林镇)离家起,爷爷奶奶就一直让你跟着我。”是的,记得小婶嫁我们家,分家时才跟爷爷奶奶过,但俩老过逝后又回二婶娘家。
二叔,毕业于安徽宿松师范,先前在桐城三星小学教书,婶娘是炊事员,她们的婚姻应该是自由恋爱。由如婶娘性直、心善、形象佳,人缘好,为此,记得二叔也吃过醋、打过架。
婶娘,有三子一女,待我象亲生母子一样。那时粮食紧张,一般说来想吃干饭,惟等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平常都是三餐粥。婶娘将碾好的小麦粉、拌至头晚的剩粥,发酵后,起黑早制成饼,当我喝完粥背着书包上学时,她吼我:“橱柜里有烙熟的饼,不拿点、一会他们回来你就一点也拿不到了”。
生来不吃荦菜,所以每当我放学回家午餐,碗里多了个咸鸭蛋,便知家里今天来贵客了。我跟那些弟妹们有一定的年龄差异,比那最大的弟弟也大八、九岁。大约是到了谈婚弄嫁的年龄吧?一有人聊天,她便说:“我大侄子,是学木匠的,古话‘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他是一 房头,分有现成的三间瓦房(祖父留下的带有‘天井’的八间大瓦房)云云……”说也奇怪,还真有邻村的奶奶、婶婶前来问及“你那侄子在哪里学木匠,今年多大,属什么的?”
有天,婶娘的大姐来家里做客,午饭时,边吃边和婶娘说:“二姨(她习惯跟孩子喊),我想把‘凤英’(她闺女)说给你侄子,你看……”没等她说完,婶娘已怒形于色:“大姐,你有没搞错,你可是我的亲姐?他可是他叔的亲侄儿,天底下有这种婚姻么!”本是很好的午餐,弄得不欢而散。记忆里她少来了。
后来,她又托人说本庄与我远房的俵妹,岂知晚了,人家名花有主,父母早已收聘礼,将其说进县城了。婶娘很是沮颓,说“小年(唤我乳名)儿,你的婚姻还没动,所以东不成、西不就的,”算是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
一九七八年,好象是恢复了高考的第二年,怀着想证明自己志向、且抱有侥幸心理,回至婶娘家:白天从事木匠手艺、夜晚复习看书,伧促应战,当拿到带有最低分数线、而我只取得一半成绩时,我木然、惊呆、也茫然了……因为好多题目并不是特难,而是忘了。
夏夜的繁星眨巴着诡异的眼睛在天上嘲虐的看着我,不知是蟋蟀、还是其它夜游物直闹至后半晌,多么令人烦心的夏夜,一点儿风也没有,死天,又要下雨……
不知是几点,在蚊帐中也跟蚊子决斗的我,横卧在床上,当婶娘吼我时才知自己澡都没洗,和衣倒在床上,一本物理书还在我手上。婶娘两手合掌,一边击打着蚊子,掌心还染有蚊血,一边较大声音的对着我说:“全中国那么多的人都上大学,还有插田(种田)的人么?!”
事隔这么多年,现在想起,当时婶娘的那句话对我而言,确是起到了“定海神针”之功效,给了我启迪,告诫了方向,之后来不致于沮丧、惰落。此后,我又返回江南,重操旧业,取妻生子,奔波、劳碌生活这一面,于是把读书这一希望寄到了儿女这一代,就没顾及到婶娘、故乡。
但愿故乡安在,婶娘安然……
写于2016年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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