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红莲”

清清

05.04 14:09阅读63
     上世纪八三年初，因为其它原因，我又从江南母亲家返回故里一一桐城南大街“催家坟”黄会计家、落脚，开始了我的手工制作家具、个体进城务工生涯。                                                        认识黄会计，是在我亲戚家门口。那几天有事，常去亲戚家。有天，刚出门就撞见他“你经常去吴老（伪县政府警察局治安科长，解放后刑满释放，因任职间无民愤，现赋闲在家看书、种

菜、街坊习惯称呼）家……你们是亲戚吧？”“嗯，”我尚感自豪的回答。“我爸以前在桐中读书时就住这里……”“哦……那你是……”？“我是张振林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似乎是正在等我回话。“你爸现在哪？”“在江西吧……具体在哪……我也不很清楚？”我回答。他稍顿，道：“我就住你亲戚家隔壁，有空来坐坐。末了又说，我与你爸是同班同学……是好同学。他爱打蓝球，我亦喜打蓝球，我们是挚友……” “哦”，我很高兴，因为在县城多个熟人，也等于多份依靠，况还是父亲的同窗，这样欣慰的想着。                                临走前，还关心问我何时进城做活的，有没地方住？等。说他家也想做只柜子装衣服……  。      第一家活还真是从父亲同学家开始。白天做活，晚上同黄叔一同宿在桐城师范。刚开始还觉新鲜，渐渐就讨厌起自己的职业，而羡慕那些在师范就读的青年学生，无论怎样，都不能自己！……         这样在黄会计家的小院子折腾了许久。这家的院子还住着一户人家。男主人是县二轻工业局副主任。女主人姓周，窈窕的身材，戴副眼镜，毕业于“安师大”，在县城二中任教。总之，这个院落里住的都是干部，以致后来别人请我做活都要轻言细语，不乏唯诺……                                                                 日出而事，日落而息。既感新奇，又感自卑。新奇的是靠手艺进城谋生，自卑的是不能象城里人样荣光、灿烂……。上、下班都要经过那南大街，无聊中瞅着街道上两边的古建筑、及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商铺，当然也含自己的同龄人……。突然，眼帘里摄入了一位微弯身躯、正在刷牙的，上着红衫、下置白裤的，足蹬乳白色凉鞋的青春女子，觉似曾相识。哦，原来她可能就是在机具厂知青门市部上班的那个方家“小三子（排行老三）”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因为几天前，有位叫方叔的来黄会计家打听“黄会计：你家大概还要做几天活？”聊天中说到她家的小三还未出阁之事。从住址、状态判断应该是她。“要是她……织女下凡……自己咋见………又想是，又想不是，自生心念…… ！                                                        每天上工这个点，也是她上班这个点，都是在“催家坟”街，相遇、擦肩，偶尔四目相视。她提把自动伞遮阳挡雨；我 胳膊掖把斧头护身寻路，从不言语，她是否回头、不敢妄言，可我还是忍禁不住回了次头。                                                          农历五月尾，天气已燥热。大清早，东边还是一片绯红，太阳没出山，觉很不舒服，象缺氧似的。近黄昏，更是如此，街道下那广阔的水芹田边，不知那蝉是在田埂头、还是在零星的水杨树上；还是在居民院子里的老槐树梢叫唤，那状态就似火上浇油，男人大都赤裸着上身，背上搭条毛巾，一切都烫……                                        为了生计，我依然忍熬着上户，拨弄着斧头、锯、凿子，在那院子里继续惊扰着徐主任一家……  完工那天，爸爸的同学倡议，晚上要喝上两杯庆和：“长青，以后就把这里当家，没活做时就到这理吃饭！脏衣服直接拿来让小舅妈（我

跟江西他自己的外甥叫）洗……还给双皮鞋，工资是肯定没收。”                                                            方伯进城前也是手艺人，懂得惜时，头晚就将我木匠工具、工作凳子移至其家。象乡下样，木料、分板早已摆好。让我彻底没想到的一一真是那个“小三子”的家，用眼睨去：长长瓜子脸、白里透红，大眼睛，身材适度，宛若天……俨然是出水红莲……“张师傅，帮我接下木头！”方伯的喊声，打断了我内心对人物的描绘……。                                                     老天好象在笑我，笑得我脸上的汗珠不断线，汗衫全湿，巴掌大、且透的手帕已不吸汗了，揩在脸上只是动作而已。中午，她下班回来，见状，顺手扯下一条毛巾递我，吩咐留下擦汗，并对我扬起大芭蕉扇……。她在身旁，我手足失措，借故违心的将她支走。因为画线是木匠活里最具技术性的：榫眼的定位、切割，木板的分布，弄不好即把户主的材料全废 。 紧张使我汗水加剧，情急中顺手拽下墙边凉杆上的白毛巾，揩擦脸上的汗水，早忘了她的嘱托。很不走运，这时她进来喊我吃饭看到“我不是给一条让你专门揩汗的毛巾，你怎把这洗脸的毛巾拿来擦汗？不知道白色难洗么？我还在龙眠河里洗的，洗衣埠上好多人排队……”  连珠炮的愠责，使我浑身生痱、很不自在，心中暗誓，永不用她家毛巾。此后不管汗水何等肆虐，手帕无法，撩起汗衫，有天她看到：“你是什么人，我就随便讲（赶）下，还用心，那我俩以后……”虽听到有点弦外音，但城里人的话都是随便溜口的，我这样自释。幸运的是，在她家做活我的衣衫是她亲自、而不是她妈帮我洗。可能是洗衣时，发现我身上涂治湿疹 药染迹，晚上我洗澡时她给水里放了一袋牛簧粉，嘱咐我每晚一袋（10g），这使我感动了，含泪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有疥疮”，“我也有啊！”……她一家人好象都看懂了        此后，不管在哪里，中午都要找一借口到她知青店看下 。记忆最深的是一次雨后，我 骑着房东的自行车至其店，为赶近，趟水过去，岂知是失修的下水道，掉下去，水没到腋下，弄得她泪水满眶……。            我们的联系方法：都是用户主的电话联系知青店，这样她即知我在哪条街、几号房。那时的街道编有门牌号。有时她也去我务工的户上检查工作，好事的阿姨还开玩笑。其时，黄叔也在我耳边吹了不少冷风，是现在我亦不信。无奈那时去她家说媒的媒婆、缠婚的俊小子、官后带，我屈服了：“我们不能成眷属。”我心含热泪的告诉她！之后，我去了铜官山……。记得走之前，她也是穿着那件红衬衫，怀中抱着她的儿子，面向着我说“跟你一样调皮”，我哭笑不得，不知是褒、是贬。定睛看她时，她俨然象朵红莲，我是她的荷叶么？……                               写于二O一六年五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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