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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江南小镇，镇子从上到下不足一公里长，左右几乎没有延伸。几条百来米长的小街道构成了小镇的主体。小镇中央有一座小桥，一道小河将小镇分为上下两部分，水流的上头叫上街头，水流的下头自然就叫下街头了。依小镇的南面一条“大河”，说是大河，其实也就十来米宽，叫它河是对的，因为它有常年不断的清澈流水，而且河水并不深，河里水下的鹅裸石和游鱼分明清晰可见。盛夏酷暑，那是小镇人消暑纳凉的最佳场地。平时镇子里的妇女每天都拧着一大桶的衣服嘻嘻哈哈呯呯乓乓洗刷起来，间或传来一段优雅的山歌。
据年纪大的老人讲，小镇的出现也就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当时只有杨家与张家俩姓逃难来此，分别住在住在小河的东西两边，为了出入方便便在河流的古树旁架一木桥，后来，逃荒的人越聚越多，越聚越杂，于是形成了郭桥的起源。
它压根儿和古镇就挨不上边，自然也就没有古镇的古朴古香了，小镇，几乎全是现代建筑。
小镇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甚至可以说就没有什么生活节奏了。清晨的阳光都快爬上头顶了 ，镇子上的人们才陆陆续续地懒洋洋地开门营业工作了。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吆三喝五的叫卖声，听不见讨价还价的争论声，大家都在平静和无息中生活习惯了，似乎谁与谁都没有什么多大关系。小镇最大的特点就是假如有谁家发生什么事情，谁和谁发生口角，整个街道的所有住户都有人探出头来，或站在门前观风望景。远远地期待将要上演的一场好戏的到来。每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小镇最热闹“繁华”的时候了。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好戏。到有点远处观“火烧别人家的房子”的味道。太阳落山不久，街道几乎所有的门已经关闭了。小镇显得特别寂静，几盏街灯闪着萤火虫般的暗光，孤独耸立在寂寞的夜色中，流露出一种凄惨与无奈。
小镇的人们早已习惯这种简单平静的生活方式。更没有谁愿意打破这种宁静破坏这种“祥和”。
小镇上起得最早的应该莫过于麻风人了。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在知道他是个小儿麻痹症的患者，四十好几的人了，脸部和手脚严重扭曲，说话也含糊不清，但隐约也能让人理会的出他说话的意思。“嚓‘、嚓、嚓、嚓”，沉重有力的拖地鞋音在街道夜空回响，间或发出含糊而响亮的语音，他很希望与人沟通的，也希望人们在意他，他用自己原始的语言告诉街道居民； XX学校XX单位的垃圾是包给他捡的，意思是希望人们不要与他争“这碗饭”。他用自己的双手养活着自己，却并不曾祸害过街坊一点一滴。
声音最大的莫过于爱春了。当年供销社搬运工，一个健壮的身体，一身使不完的劲。经常赤膊子着上身，袒胸露乳，嗓门大得震耳，几十米以外就知道他人在哪里了。令人想起鲁迅笔下的康大叔。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满街骂娘咒领导的，非她莫属了。如今也已经七十好几的人了，只能坐在门前晒太阳了。
老晏可谓是郭桥的奇人了。老晏个子很大，南昌人氏，老干部退居第二线时转到镇粮站。一脸的福相，见谁都乐呵呵的，和小孩都有开不完的玩笑，闲来喜欢带个小划盆到河里弄点小鱼小虾什么的改善伙食。看似很简单的事情，老晏总是用惊讶无知的语言去与人搭讪。以博得他人欢心，其实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想做“大智若愚”罢了。
记得郭桥正准备修水泥路时，街道上堆了不少石头，乡杨镇长一路走来，一边指手画脚地指责着两旁的店铺，一不小心，穿着凉鞋的脚踢在一块石头上。疼得直咧嘴，障与面子，又不敢声张。谁知老晏风趣说了句“你看我们的杨镇长，哪里不平哪里有我。”（那时正流行《哪里不平哪里有我》这首歌）弄得杨镇长哭笑不得。
老晏的幽默和风趣是出了名的。就是生气也摆脱不了孩子顽皮的性格。一次他将写好告站长的举报信一本正经地交给站长“站长，这是我告你的材料，你看怎么样，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如果需要修改，我再补充。”
站长看过后气得脸都铁青，将材料撕得粉碎，而老晏却不紧不慢地说“哎，你别撕呀，这是复印件，我还有存根呢。
说起小镇的美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美和是个弱智人，乃至郭桥人说起一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都不屑一顾地说句“这是美和做的事”。
其实美和并不那么智力低下，只是不表露自己，他的记恨心却不小哦，那天美和放牛，牛吃了邻居的庄稼，邻居将他大骂一通。这一骂不要紧，可第二天邻居家的棉花突然一夜间长高了好几寸。你说他智力不弱吧？
与美和相差无几的是上街的哈巴，真名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哈巴比美和神气多了，肥头大耳的，走起路来高昂着脑袋，双手背在背后，不时还从口袋掏出儿童的玩具手机，若有其事地打开“电话“，一本正经地说“好，我知道了，就这样吧。”（那是开酒店的王糊他开心随手在街边小摊上买的）还真那么一回事了。若不是眼光告诉人们，真以为是什么官呢。街头巷尾谁家做什么大事，他会主动前去搬桌椅板凳，比如白喜事许多的纸钱他裁起来是又快又好，另行家都自愧不如了。
小镇叫郭桥，自然与桥就有微妙的关系了。如今的桥已经不容易看见了，两边的河道早已被人做起来高大的建筑。目前只能隐约看见残留的桥墩了。桥的北面的一家自行车修理铺，老板继承了他父亲的手艺，也把她父亲喜欢下棋的爱好传了下来。老板倒也不把修理当着正经事来做，只要有人下棋，放下手中的活便酣战起来。大约是郭桥人的文化生活过于贫乏，也许是郭桥人不善于动而喜欢静的缘故吧？棋，在郭桥人的心目中占有很大的地位。经常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桥上小铺里，吆三喝五，不依不饶，有时直争得面红耳赤，不时还会冒出一句”臭棋篓子“。这倒也给平静的小镇增添了些许欢乐。
下街的 老章头死了，老章头在许多人的眼里是个怪人，很自负，一生养育了8个儿女，个个成才。大集体时他是郭桥最穷的一个了，和老章头结识是因为老章头喜欢写诗作词，老章头没有什么朋友的也不与三六九派交往，偶尔喝点小酒，也许是他孤独惯了，以至于老婆致死也没有与他在一起生活。老章头的诗写得不是怎么好，有些似懂非懂。不过老章头喜欢结交一些文化人，最不喜欢别人与其分歧。病倒的时候说话任然铿锵有力。大有虎死不倒威之势。记得牢章头最贫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谁说我穷？在郭桥我比谁穷？我那么多儿女个个都是大学生，每个人都是一个存折，我有那么多存折，你有吗？“其实真的也是这样，他的儿女个个争气，而且颇有成就。据说老章头死的时候丧事办得相当热闹，在老章头的房间还存放着兄弟相当高档的洋酒呢。
小镇的人不是很勤劳，中国传统的品质没有在这里光大，耍心机吃心思饭的一个比一个强，所以，假如谁说某天有能赚钱的活，是没有人去赚那微不足道的钱的了，他们宁可在家打麻将晒太阳了。
小镇人以安徽宿松人居多，也许是黄梅戏的故乡的缘故吧，所以对黄梅戏情有独钟。街头巷尾黄梅戏的音调不绝于耳，每年的下半年农闲时期，便会有安徽戏班子来小镇唱上一段时间。上街唱完下街请，这组还没有唱罢那组的戏台就已经搭好了。隆冬的霜气丝毫也没有影响小镇人看戏的热情。兴趣来了，会有几个戏迷跳上台与演员同台合演。一把小椅子，一只暖火桶，手里捧着炒熟的香喷喷的瓜子，津津有味地磕着，料峭的寒风早已被激荡的兴致驱赶得无影无踪。那热情真不亚于严凤英来到了小镇。
小镇人口虽然不多，但也是出了不少人才的。郭桥人引以自豪的是余家和石家的儿子，现在在部队都是正师级干部，少将军衔呢。谈起他们，只要有所了解的人都争着抢着叙述他们孩提时的情境和趣话。似乎这样才能表明曾经和他们有过接触和了解。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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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7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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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7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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