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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床沿上端坐了十余分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照了照镜子,发现镜子里面有一个满脸通红的脑袋,醉醺醺地睁着模糊的双眼看着我。我刚要发笑,突然意识到那就是我自己,呃,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我将自己的校服缓缓褪下,毫不留情地将它扔向窗外,然后再慢悠悠地走向窗口,去俯视刚刚扔下去的校服。它的坠落,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宣言。是的,高考结束了,三年的高中时光已经彻底离我而去了。虽说高中完了还有大学,想要彻底摆脱学校这类建筑还要四年的时间,但至少大学时光不会像高中那么辛苦和乏味,而且距离和大学接壤的时间还有三个月的缓冲期。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可以肆意在三界中畅游,尽情地去挥霍我的青春。
大笑三声之后,我想起刚才在KTV里和同学们一起喝酒狂欢的时候,她悄悄在我耳旁对我说,她明天就要走了,跟他的爸爸去俄罗斯,大学就在那边读了,什么时候回国还不一定,问我明天要不要去送她。当时我本来是醉得一塌糊涂的,一听到这话我的酒就醒了一半,不过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是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的那种笑。然后我就回来了,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我想我并不会为这件事伤感多久。失去她的伤痛和得到三个月长假的喜悦比起来根本占不到丝毫的上风。不是我一点都不在乎,而是我知道在乎了也没有用,毕竟大家的年龄在这。我自信只要将来我变得足够强大,一切我所需要的东西都会接踵而至,所以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对她哭着喊着求她不要走。
这或许是同龄人不会有的觉悟,所以我一直显得很不合群,这便是早熟的代价。
(二)
今夜无眠。
时隔了多少年,我又想起了她。望着身旁熟睡的妻子,我有些愧疚。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精神出轨。应该不算吧,我仅仅只是想起了她而已,就像偶尔会也会想起其他故人一样。那我内心的遗憾和不舍又是从何而来?我意识到不能再往下想了,于是我对自己说,睡觉吧,别想了,然后马上就会响起另一个声音,别想什么?
房间内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在什么都看不见的同时,又感觉整片漆黑都是她的瞳孔。她的眼神有魔力。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是单纯,还是清澈,是迷茫,还是睿智,我完全分辨不出来。我只是感觉她生气时瞪着我的时候,比我妻子生气时可爱。或许我这么说有些过分了,但事实真的是如此。
当她第一次喊我全名的时候,我由衷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杀气,然后识趣地将目光从她的胸口处移开。要么低头研究她的鞋子,要么干脆把头瞥向一边。我知道她在瞪着我,我不敢跟她对视。从那之后,她每次喊我全名我都会条件反射性的打个冷战。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爱得有多深,但我肯定她爱我胜过我爱他,否则以我的性格现在躺在我身边的绝不会是我现在的妻子。其实这也不能说明我比妻子付出的爱更多,除非她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深夜也和我一样坐起来思念故人并且时间比我长的多。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残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呢。也许这就像是失眠,越是去想怎么还没睡着就越清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三)
儿子和儿媳结婚十周年,到温哥华度假去了,剩我和孙子在家。孙子在慢慢长大,我在慢慢老去。
就在刚才,时针指向“三”字的时候,我电光火石般想起了一个人。我已记不起她的名字,甚至没有充分的理由说明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或许她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眷恋。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猜测,毕竟我和她交流的不是很多,只是曾经记得过她的名字,她的容貌在我的记忆里也只存留过极少的时间。
依稀记得她是长发。我坐过她的车子,是辆红色的自行车。在行驶的路上,她批散的长发会时不时的轻轻抽打在我的脸上,偶尔还会有几根钻到我的嘴里。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口水也在不经意间流了出来。这一切就像一场梦,没有主题,没有剧情,或许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人一上了年纪,总喜欢念旧,愈想起故人往事就愈加多愁善感。像其他一只脚已经踏进黄土的人一样,我不会再奢求什么,每天看着夕阳和黄昏交接班,微眯着眼睛感受威风拂过脸颊的滋味,我就心满意足了。
闭上双眼,我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还有我睡过的女人,都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好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我不必再去担心他们不如我的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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