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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炎夏,人烟稀之甚无,偶尔有人赤身顶着灶炉般的炎阳来回奔走。整一日,空气被灼得几乎熏出烟来,出门炙手可热。若想去亭院乘凉,那焦人的路便更漫长而艰苦了。
在尘烟漫起的小屋内,即使是捧着书,也依会泛流出怅恼之情。旧窗边,发热的影子在闪动。
腻人的影啊--
我打开窗,顿时一股热光刺入眼内,眼前波动着,还有如热浪的影子般闪动。
可恨的夏!
不过,却近闻城边桥下,那桥我已熟悉,伴我童年,不如大桥、索桥宏伟,不如小桥脆弱,那白玉似的砖上,依稀见的画,桥两头,各两只小石狮,阳光下显得神圣。一到夏天,桥边的亭会熙熙攘攘,因为那儿凉。
我眯着眼探探无人的大街,穿着薄履去了桥。路真是炽热。才走了约十来步,脚就滚烫了,生怕鞋冒烟呀。
大街上,窗门紧闭,只有嘘嘘骂声钻出来,但又随浪卷去,因而声音也不大。
浑浊的空气,此时就我一人,荒凉而干燥。
太阳辣辣的,我只能趁它憩于云间之时奔去。
此时离桥也不远了,远处有杂声,我已汗流浃背,像被厚厚的棉袄裹着,却硬是脱不下来。
快了,快到了……
人声越来越嘈杂,有欢声,有曲声,还有哭闹声,这么好的避暑之处,怎么还会有哭声?!
到了!
人挺多,男女老少,在桥两边娱乐。
看到我的来到,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有几人上前把我拉到地上的席条上,竟坐了八九人。
人很多,河却静,看得冰冰的。我起立,缓步走向桥,抚摸着还热乎劲的石狮,凝望着河水,是一条白玉带,系着柔软的河,那是飘摆的绿裙。兴许是蝉声太杂,我也幻想不出太多,向另一头走去。
初闻是蝉声,蓊郁的树下,又有许多孩子,十五岁的有,五六岁的也有。大的搀小的,正捉蝉,挑着竹竿,杆头抹上粘粘的面糊。他们踏过草丛,盯着梢,见一蝉,缓缓将杆头前伸,蝉也在劫难逃了。有些不太敏捷的,靠着靠着,忽的,那蝉便“知——”一声飞了。
这时,天躲入了阴霾,遮黑了,知快落雨。我快些跑到亭内,那些大汗淋漓的孩子也都“哇”、“呀”地跑过来。
愠雨伴着雷轰哗哗地打落下来,芒针般,缝纫着那河面的裙子,更艳丽了。
果然,没一会儿,雨息了,河水被纫得平滑饱满,也多了生机。
又一阵蝉声,又一阵孩子的欢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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