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对南山魂牵梦萦,就好像永远也不会知道草坪上的第一粒种子究竟是风吹来的,还是鸟衔来的一样。
昨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是关于樱花的。一整片的樱花开得妖冶,一簇一簇地群放,一簇一簇地散出清香,满树烂漫,如云似雪,漫天飞舞。当清风吹过,樱花纷纷飘落,像是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呵,地上轻软的草积上一层薄薄的花瓣。慢慢地走在绯红的花海,慢慢地消失不见……
早上六点醒来,听见细雨敲击窗户,心想坏了,下雨了。继而又想起梦中的佳境,这些薄凉的雨,是使南山更有韵致的吧?雨中的樱花,会是宁静成什么样的女神?曾读过一篇《宁静的珞珈山樱花》,里面有这样的句子:“再见樱花,又是在雨中。那日,雨蕴春意,飘飘洒洒。珞珈山便显得格外的空灵。在樱园,在樱花大道上,满是撑着伞赏花的人。而我却瘦瘦地站在热闹的人群之外,心境如同这雨中的樱花,出奇的宁静与平和。”怀着对宁静的热烈渴望,即使下着小雨,我也要执着着去,牟琼说这是“风雨无阻”。就算是吧,毕竟这样单纯而又热烈的渴望实在不多。
我来了,南山非常好客,热情地欢迎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那些迎面便送来的“吃饭不”“住宿不”,而是山,美丽的南山。她像是一位丰姿绰约的女子,迎接一位熟识的朋友。她热情地张开双臂,冲我甜甜地微笑。
车刚刚到南山脚下,抢入眼帘的便是那满山的醉人的嫩绿和零星点缀着的猩红。那浅浅的灵动的绿色,仿佛在山野飘逸流荡。它缓缓流入眸子,缓缓融入心里,眼睛和心里都舒坦极了。车驶在车道上,夹道的是高大挺拔的香樟,四野弥漫着浓烈的槐花香味。听一段舒缓的音乐,樱花应就在前面了吧?
可是我还不料,对花了解甚少是我致命的伤。
吃过泉水鸡,便直接奔植物园而去。行走在樱花大道,这里哪里还有那成片的樱海?哪里还有如云的樱花?有的分明只是泥土中萎顿的落红和枝头苍翠的树叶。我终究是来迟了些,樱花已经开败了,兴味一下索然。以至于不喜欢那成群嬉戏的游鱼,对《1942》中陈道明走过的石桥也没兴趣,嗅着槐香也是觉得甚是可悲……
想着姑且就随便游游好了。直到登上施光南音乐广场,才知道这里在举行茶花节。随眼一瞥,便觉得触目惊心,被那开得正好的茶花一击即中。有的花朵似乎刚刚从绿苞中探出红晕,像睡梦中的一抹笑意。有的则完全绽放开来,像初生的婴儿脸上漾着浅笑。粉红色的花朵刚刚展开面庞,浅笑娉婷绝代;橘红色的一支独放,孤高冷艳无双……“玉脸含羞匀晚艳,翠裾高曳掩秋妍。”心情便好了起来,前面还有景致也说不一定呢。
索性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撑着伞漫步林间,猛地抬头看那高大的树干,隐隐的笼着一袭轻纱。雾如蝉翼一样轻盈透明,微风吹拂着雾,忽而移动,忽而停滞,忽而凝聚,忽而散开,“雾如顽童”真是不假。雾气缭绕,恍如仙境。正因为这朦胧的雾,才愈觉得神秘,才愈觉得前面有美景,才愈有兴致浏览这雨中的山色了。
如果不是因为败了的樱花,我不会看到那绚烂的山茶。
如果没有下了些小雨,我不会体会那海棠烟雨的韵味。
这便是南山的造化之功。不是正当时,恰是正当时。四时之景不同,览物之情不同,既有眼前灿烂的山茶,又何须孜孜以求那梦中的樱花呢?或许那樱花纷飞只适合梦中呢,抑或是现实的樱花不必那么凄美呢,又抑或是樱花本就是不属于我的景致呢?大抵也就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