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从梦中醒来,想要在现今难得的悠闲时光中补个回笼觉,却又怎么也睡不着,恍惚中又清晰的记得梦中的一切,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好久不曾联系也没有关注消息的她,独自纳闷,暗自思量,然后又莫可名状的怅然若失起来。
那是什么时候,我已记不起来,也不愿意去记起,甚至我已记不起她的样子,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天真,她的世故,只是忽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然后又宛若惊鸿般的消失,现在存在的只是那一抹模糊地影子,而且这影子也越行越远,渐渐地彼此向左向右,不再有交集,此后的消息应该是在午后的咖啡店偶尔听到别人谈论提及她时,只是感到熟悉,记着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我们曾经年少时的生活里的一个匆匆擦肩的过客,然后轻轻搅动着苦涩的咖啡,不管是否放糖,都会觉得这咖啡好美,这阳光好媚,淡淡的香味、甜味弥饶舌间,经久不散。
这些年走了多久,我已记不清,只是走过了天南海北,走过了寒春暮雪,秋霜夏炎,然而自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剩下的永远只是回味,年少时的狂,年少时的痴,年少时的纯真,彷佛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全部消失殆尽,记不起来那些年在哪里做了哪些事,遇到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关乎我或者他人的故事,或许我已经遗忘,也许是不愿想起,只好让那些的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角落,只要不去翻起,即便是落满尘埃,也似乎没什么不好。只是刚刚离开的自己,又哪能只是说说而已,即便是离开了很久,即便是早已经感到倦厌,甚至连一个撒谎的借口都不愿意去编织了,但记忆中的些许美好或者未来的关于某些人某些事的希夷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尘封埋葬起来的,更不是那么容易在泥土里腐烂,发酵,变质乃至消亡。
沉下心来,却感觉到手腕有些疼痛,那是长时间握着鼠标,敲着键盘的手,也许我应该去摸一摸纸的质感,闻一闻纸的墨香了。于是最近重拾旧趣,翻一翻偶然之间在地摊上买的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其实是我这两年我只买了这么一本书),以前看的时候有什么感想也都大多记不得了,兴许是少不更事,抑或是一直在校园里如歌所唱的那般似花朵的呆着,不谙世事。但步入社会再读一边,又有了很多切身的感受,总感觉很多东西拥挤在脑海里,堆成一团,总想说些什么,理一理思路和头绪,否则我不得不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在我的脑海里胡乱的流窜,把我的脑袋挤爆了。周围太多的人与事,太多的现象与无奈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把我打下深渊或者给我一线生机,让我明白这世界太疯狂,这世界的人太疯狂,但我却不得不苟延残喘下去,免得被这世界吃掉,被这世界的人吃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得了“迫害狂”之类的疾症了,大抵上应是如是吧。
然后是不分黑夜白天的去做梦,每一次却都是在那无尽的夜空下,有一个人在疯狂的奔跑,彷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只见那身影矫捷似猿,疾驰奔腾间左闪右躲,在没有星光与月色的黑夜里恍若一道飘忽的闪电。身后的黑夜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暗藏着锋利的獠牙,仿若要一点一点的将那身影吞噬,撕咬,咀嚼。
于是就这样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挥汗如雨,喘息如牛,汗水模糊了眼睛,疲累裹住了脚步,踉踉跄跄,步履蹒跚。身后怪兽的大口也只有一步之遥,甚至在奔跑中,已闻到了怪兽口中刺鼻的腥气,感到怪兽口中喷出的热流,如芒在背,甚至衣袖都已经拂过了怪兽的头颅。然而那身影却并没有放弃,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像这样奔跑到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中起风了,乌云渐渐云集,压得很低,天地间变得更加的黑暗,天压迫的更低,地延伸的更远,在前方天地已经连成一线,彷佛天地在慢慢的聚合在一起,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而夹在其中的那个影子,仿若在挣扎着将天地撑起。在这一刻,天地间只有这一个影子,尽管这影子恍若风中的残烛,但却始终倔强的燃着。风,将身后的黑夜切割成一片一片,好像突然之间怪兽由一头增加到两头、三头乃至更多,彷佛要一拥而上将这个单薄的身影撕碎。然后突然一阵遮天避地的狂风,瞬间那身影如单薄的纸屑般纷飞,被无情的扯成无数片,一瞬间定格成凄美的画面,再如易碎的玻璃般崩散开来,漫天飞舞。然后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于是我就以为这也许是看了《狂人日记》的后遗症吧。然而如果要我选择是做一个这般的痛苦的梦还是迷蒙中的彩虹,我却更愿意在心悸中颤抖,徘徊,毕竟这提醒着我,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现实,这才是茫茫人海中孤舟的宿命与漂泊,才是风暴中的那一份竭力保持的淡漠与超然。
我常常在想,人是不是都是薄情的,男人抑或是女人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视觉上的,听觉上的,感受上的奴隶,常常沉浸在美好的一面中忘乎所以,只记得盛开的娇艳花朵,却主观上忽视了静默的大地,追求一瞬间盛开的刹那芳华,却遗忘了一世静默的苦痛哀伤。静思己身,自己也不过是人海浪潮中的一个俗人,但是我想这世界应该还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吧。人与人之间都是彷徨在浮海中的孤鸿,只是偶尔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突然擦肩而过,于是这一份擦肩,有的是从此三生三世的牵挂与亟盼,有的却是人生如梦水东长,有的是爱恨情仇交织的苦涩,有的却是一枕黄粱一枕秋。
人们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是身在其中,却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困惑和不解,没去过虎丘,亦没去过拙政园,因为在这个天堂里,有的是高耸入云的东方之门,有的是富丽堂皇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它们入云擎天,遮住了我的天空,也遮住了我的眼帘,穿梭的车流,拥挤的人海,一个人静静的在等待,等待着繁忙的人行道有着红灯转绿的色彩,冷眼旁观,旁观这繁忙的都市哪里有一丝天堂的气息,没有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也没有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只一声喟然长叹,不过如斯,不外如斯!
梦里花开,梦外花落,梦里蝶飞,梦外孤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