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洲棉船
曹慧华/文 汪威/编辑
三月的棉船是诗经中的河洲,是吹奏着牧歌的岛屿。
从彭泽马当渡口乘船,过了江就到了棉船。这个有着4万人居住的河心岛,长江日积月累的冲刷沉淀造化了她的秀美丰饶。棉船上游就是长江绝岛小孤山,南岸与长江天堑马当矶相对,西北隔江与安徽宿松、望江两县相望,因四周皆水,地形似船,又有良田万亩,盛产棉花,所以更名为棉船。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棉船出镇交通必经渡口过江,水隔长江人不渡,水流阻碍了与外界的交流,棉船干脆来个安静,水流带着时间在这里流淌慢下来,小镇的居民沐浴着江风,在没有工厂和烟囱的日子里,守着万亩沃野,过着田园牧歌的农耕生活。
只在三月的时候,棉船打破常规,开始热闹起来,小镇在花海中沉浮。花是油菜花,连片万亩,把平常普通的农家渲染得热烈非凡,宁静的田野变成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忽然之间,棉船多了许许多多外来的看花人。
人们渡江而来,和煦的春风清清凉凉,没膝的麦苗碧绿碧绿,流动的江水闪亮闪亮。棉船的农舍一排一排,坐落在高堤之上。油菜连片万亩,整个花海几乎找不到田埂,因为这里原本就没有田,撒种即可成活,落地即可生根,只等江水一淹一淤,来年即可再种。整片的油菜花是植物在大地涂抹的最艳丽的色彩,仿佛一块块耀眼的黄金。农人收获着这些黄金,他们把菜花形象地叫做“金花”。
金花时节,真正的花海是一个叫江心村的地方。在浓绿田野的怀抱中,惊艳出一片片黄绿的地毯。大片大片的油菜,一朵朵成簇,一簇簇成枝,一枝枝花开,一田田金黄,从这边一直铺到那边,紧紧地,密密地,看不到花,只看到黄色的版块。这中间夹杂几棵杨柳,给铺天漫地的金黄画上些点缀。那是饱满的色彩,有着震颤人心的热烈,是美丽恣意地盛放。我有时看到一树粉红的桃花或一树雪白的梨花,都在金黄的菜花下黯然失色。我不知道原来平和的黄色和小清新的绿色也可以这么耀眼。一泻千里的长江很随意地轻轻一抹,为这花海开了一条银色的航线。棉船的油菜花不是安静的,而是热烈的,她质朴开放,深情澎湃,这是她的地盘,想怎么肆意都可以。杨万里诗写到:飞入菜花无处寻。整片整片的金黄,不要说是蝴蝶,就是一个人走进花丛里,瞬间也被金黄淹没!
棉船的油菜花和婺源不同。婺源的花是文静的,在那个小山村的格调里,只能是依山依势,错落出小天地中的参差风景,在江南的烟雨里独自朦胧。棉船的油菜花装在大船上,花满船,笑满舱,船周皆水,是“万顷金波花如海”,最适合做一个热烈的梦。想象不出,河洲棉船的油菜花多么壮美!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春深似海。那盛开的油菜花,浩浩荡荡,犹如千军万马。金黄遮盖了我的眼帘,我就像一片坠入花丛的云,渐渐地融入这花海。棉船岛上的一切,江水、村庄、看花的人们,都沉浸在海洋里去了,水波柔和地荡漾,慵懒啊!这绝非一个贬义的形容词。事实上,草丛中,柳荫下,麦田里,踏花赏春的人们拣个最舒服的姿势,或立或坐,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春光好,看着逼眼的菜花失了神,直到有人打了一个响的哈欠,才惊起一群嗡嗡叫的蜜蜂,带出金黄的花粉来。
我喜欢看路人惊讶的笑容。人们到棉船后,总会感到这里田园的闲适,领略花海的风情,就连思绪和梦想,都能被染得金光灿灿的。人们开心地笑着,满足于这一刻的快乐。拈花微笑在我这样的俗人身上做作了些,但我依然喜欢,喜欢发现美丽的惊讶,喜欢这一种情绪的苏醒。这是生命本真的自然流露吧,每一个不快乐的日子,原本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这是最好的春光。我想:陌上花开缓缓归,看花的游人从棉船回来,在某一个春夜苏醒,会发现自己栖身的城市其实是美好的。
视频来源:甲 文字来源:掌中彭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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